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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回  富贵荣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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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时沙通天与梁子翁已截住马钰,欧阳公子和侯通海左右齐至,上前相助彭连虎,丘处机心中奇怪:“一时之间,从那里集了这许多高手?”他自从当年在嘉兴力战江南七怪之后,十八年来未曾遇过堪可一战的对手,这时劲敌当前,精神为之一振,掌影飘飘,剑光闪闪,愈打愈快。

  这边丘处机以一敌三,未落下风,那边马钰却支持不住了。他右掌又肿又黑,麻痒难当,毒气渐渐上升。马钰初时知针上有毒,却料不到毒气如此厉害,他知道越是用力激战,血行得快,毒气愈快攻心,心一横,盘膝坐在地下,单掌护身,以内力阻住毒气向心行来。

  梁子翁所用的兵刃是一把长柄剪刀,忽刺忽夹,忽扫忽打,招数幻变无方;沙通天的铁浆更是浆浆夹著劲风。数十招之后,马钰呼吸渐渐急促,守御的圈子越缩越小,他内里与毒气争斗,外边抵挡两个强敌,虽然功力深厚,但内外夹攻之下,时间一长,渐感神困力疲。

  丘处机见师兄坐在地下,头上一缕热气袅袅而上,犹如蒸笼一般,心中大惊,待要杀伤敌人,前去救援师兄,但三个敌手全是武艺高强,侯通海虽然较弱,那欧阳公子内外兼通,武功尤在彭连虎之上,被三个人缠住了,那能缓招救人?他心一旁鹜,反而连遇险招,立时从上风转为下风。

  杨铁心自知武功非诸人敌手,但见马丘二人势危,一绰花枪,往欧阳公子背心刺去。丘处机叫道:“杨兄别上来,你这是枉送了性命。”语声甫毕,欧阳公子已起左脚将花枪踢断,右脚把杨铁心踢倒在地,忽听得马蹄声响,数骑人飞驰而至,当先两人正是完颜烈、完颜康。

  完颜烈遥见妻子坐在地下,心中大喜,抢上前去,突然金刃劈风,一刀迎面砍来。完颜烈侧身避过,只见使刀的是个红衣少女,刀法甚为精奇,完颜烈手下数名亲兵一齐拥上,合战穆念慈。

  那边完颜康见到师父被人围攻,心中大奇,高声叫道:“是自家人,各位别动手!”连唤数声,彭连虎等方才跃开。完颜康上前向丘处机行礼,说道:“师父,弟子替您老引见,这几位都是家父礼聘来的武林前辈。”

  丘处机“嗯”了一声,先去看视师兄,只见他手掌全黑,忙将他袍袖一捋,只见黑气已通到了上臂中部,不由得大惊:“怎么剧毒如此?”转头向彭连虎道:“拿解药来!”彭连虎心下踌躇:“眼见此人就要丧命,到底是救他不救?”马钰外敌一去,内力陡增,毒气当下被阻在臂弯之中,不再上行,黑气反而有渐向下退之势。

  完颜康奔向母亲,叫道:“妈,咱们可找到你啦!”包惜弱凛然道:“要我再回王府,万万不能!”完颜烈与完颜康同时惊问:“什么?”包惜弱向杨铁心一指道:“我丈夫并没有死,天涯海角我也随了他去。”完颜烈一惊非同小可,嘴唇向梁子翁一努,梁子翁会意,手一扬,打出三枚透骨钉,三钉全奔向杨铁心的要害,只要中了一枝,当场就得送命。

  丘处机大惊,眼见钉去如风,赶上相救已是不及,而杨铁心势必躲避不了,自己身边又无暗器,情急之下,顺手抓起赵王府一名亲兵用力在梁子翁与杨铁心之间掷去。只听得“啊”的一声大叫,三枚毒钉全打在亲兵身上。

  梁子翁自恃透骨钉是生平绝学,只要三枚同发,决无不中之理,那知竟被丘处机用这古怪法门破了去,当下怒吼一声,向丘处机扑去。彭连虎一看眼前情势,决意不给解药,知道王爷之意,最首要的是夺还王妃,忽地窜出,来拿包惜弱手臂。

  丘处机飕飕两剑,一刺梁子翁,一削彭连虎,两人见剑势凌厉,只得倒退。丘处机向完颜康喝道:“无知小儿,你认贼作父,胡涂了一十八年,今日亲父到了,还不认么?”

  完颜康本来听了母亲之言,心中已有八成相信,这时听师父一喝,又多信了一成,不由得向杨铁心一看,只见他衣衫破旧,满身泥尘,再向父亲一望,却是衣饰华贵,丰态俊雅,两人真有天渊之别,完颜康心想:“难道我要舍却荣华富贵,跟著这穷汉子浪迹江湖?不,万万不能!”

  他主意已定,高声叫道:“师父,莫听这人鬼话,请你将我妈救过来!”

  丘处机怒道:“你仍是执迷不悟,真是畜生也不如。”彭连虎等见他们师徒破脸,攻得更紧。完颜康眼见丘处机情势十分危急,却不出言劝阻,丘处机大怒,骂道:“小畜生,叫你知道我的厉害。”

  完颜康对这位师父十分害怕,心中暗暗盼望彭连虎这时将他杀死,免为他日自己之患。又战片刻,丘处机右臂被梁子翁长剪剪了一刀,虽然受伤不重,但已鲜血长流。

  马钰从怀里取出一枚流星,晃火折点著了,手一放,只见一道蓝焰,直冲天空,这是他们全真派互通声息的讯号。彭连虎叫道:“这老道要叫帮手。”撇下丘处机,与沙通天来攻马钰,刚一搭上手,西北角不远处也是一道蓝焰冲天而起。

  丘处机大喜:“王师弟就在左近。”剑交左手,左上右落,连下七八招杀手,把众人逼开数步,马钰向西北蓝焰处一指道:“向那边走!”杨铁心和念慈父女两人使开兵刃,护著包惜弱急向前冲,马钰随在后面,丘处机大展神威,一柄长剑独自断后,且战且走。

  沙通天连使“移步换形”绝技,想要闪过他而抢包惜弱过来,但不是丘处机剑锋递到,就是马钰的掌力挟著一股罡风将他挡住,浆终抢不上去。

  行不多时,一行已来到王处一所居的小客店前,丘处机心中奇怪;“怎么王师弟还不出来接应?”刚转了这个念头,客店中王处一拄了一根竹杖颤巍巍的走了出来。三个师兄弟一照面,都是吃了一惊,万料不到全真派中武功最强的三个人竟会都受了伤。

  丘处机叫道:“退进店去。”完颜烈喝道:“将王妃好好的送过来,饶了你们不死。”丘处机骂道:“谁要你这金国狗贼饶命?”一面骂,一面奋剑力战。

  彭连虎眼见他势穷力尽,然而仍是力斗不屈,剑势如虹,招数奇幻,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佩服。

  杨铁心想道:“别让我们两人累了丘道长这位大剑侠的性命。”拉了包惜弱的手,忽地窜出,大声叫道:“各位住手,咱夫妻毕命于此。”回过枪头,一枪往自己心窝里刺去,噗的一声,血溅当地,往后便倒。

  包惜弱并不伤心,惨然一笑,双手拔出枪来,将枪柄拄在地下,对完颜康道:“孩儿,你还不相信这是你亲生的爹爹么?”涌身往枪尖撞去,众人见了这场悲剧,一时住手不斗。完颜康大惊失色,大叫一声:“妈!”飞步来救。

  这时丘处机等见变起非常,各各罢手停斗。完颜康抢到母亲跟前,只见她身体软垂,枪尖早已刺入胸膛,当下放声大哭。丘处机上来检视二人伤势,只见枪伤深入,他医道再精,也是无法挽救了,完颜康抱住了母亲,念慈抱住了杨铁心,一齐伤心恸哭,丘处机向杨铁心道:“杨兄弟,你有何未了之事,说给我听,我一力给你承办就是。”

  杨铁心未及回答,众人只听得背后脚步声响,回头一望,原来是江南六怪与郭靖匆匆赶来。

  江南六怪见到了沙通天等人,以为又要动手,各自拿出兵刃,待到走近,却见众人望著地下一男一女受伤之人,个个脸现惊讶之色,一转头,突然见到丘处机与马钰,六人更是诧异。郭靖见杨铁心卧在地下,身上全是血迹。抢上前去,叫道:“杨叔父,您怎么啦?”杨铁心气息微弱,尚未断气,见郭靖,嘴边露出一丝笑容,说道:“你父当年和我有约,生了男女,结为亲家……我没有女儿,但这义女如我亲生一般……”他转头向丘处机道:“道长,你给我成就了这门姻缘,我死也瞑目。”

  丘处机道:“杨兄弟你放心。”包惜弱躺在丈夫身边,左手紧紧挽住他的手臂,惟恐他又离去,她神智本已昏迷,蒙眬中听到丈夫说起从前指腹为婚之事,奋力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,说道:“这……这是表记……”脸上淡淡一笑,安然而死。

  丘处机接过那柄匕首,正是自己当年在临安府牛家村相赠之物,匕首柄上赫然刻著「郭靖”两字。杨铁心向郭靖道:“还有一把在你妈那里,你念在你故世的爹爹份上,好好待我这女儿吧……”

  丘处机道:“一切有我承当,你安心去吧!”杨铁心双眼一闭,就此去世。

  郭靖又是难过,又是烦乱,心想:“蓉儿对我情深义重,我岂能另娶他人?”突然转念,又是一惊:“我怎能把华筝公主忘了?大汗已将女儿许配给我,这…这…怎么了得?”这些日来,他倒有时想起好友拖雷,却未有一刻念及华筝公主。

  朱聪等虽然想到此事有些尴尬,但一来不明其中原委,二来见杨铁心是临死之人,不忍拂他意思,所以也未开言。

  完颜烈自娶得包惜弱后,知她一颗心始终未忘故夫,十余年来,自己千方百计用情,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,心中伤痛欲绝,掉头而去。

  沙通天等心想全真三子虽然受伤,但加上江南六怪,和已方五人拼斗起来,胜负倒也难决,既见王爷转身,也就随去。丘处机喝道:“喂,三黑猫,把解药留下。”

  彭连虎哈哈笑道:“你寨主姓彭,江湖上人称千手人屠,丘道长失言了吧?”

  丘处机心中一凛:“怪不得此人武功如此高强,原来是他。”眼见师兄中毒甚深,非他独门解药相救不可,喝道:“管你千手万手,不留下解药,休得脱身。”运剑如虹,一道青光往彭连虎袭去。

  彭连虎虽只剩下一柄判官笔,但他武艺精湛,凛然不惧,挥笔接了过来。

  朱聪见马钰坐在地下运气,一只右手掌全成黑色,问道:“马道长,你怎么受了伤?”马钰叹道:“他和我拉手,那知他掌中暗藏毒针。”朱聪道:“好,那算不了什么。”回头向柯镇恶道:“大哥,给我一只菱儿。”柯镇恶不明他的用意,从鹿皮囊中摸出一枚毒菱给他。朱聪接了。见丘彭两人斗得正紧,凭自己武功一定拆解不开,又道:“大哥,咱俩上前分开两人,我有救马道长之法。”柯镇恶知道这位义弟足智多谋,诡计百出,点头答应。

  朱聪大声叫道:“原来是千手人屠彭连虎寨主,大家是自己人,快快停手,我有话说。”一拉柯镇恶,两人向前窜出,一个持扇,一个挥杖,把丘彭二人隔开。

  丘处机和彭连虎听了朱聪的叫唤,心中都感诧异:“怎么又是自己人了?”见两人过来,也就分开,要听他说说到底是怎样的自己人。朱聪笑吟吟的向彭连虎道:“江南七怪与长春子丘处机在十八年前结下梁子,咱们五兄弟都曾被长春子打伤,而名震武林的丘道长,也被咱们伤得死多活少,这梁子至今未解……”他转头向丘处机道:“丘道长,是也不是?”丘处机怒气勃发,心想:“好哇,你要乘人之危。”

  厉声喝道:“不错,你待怎样?”朱聪又道:“可是咱们与沙龙王也有点过节,向来听说彭寨主与沙龙王是过命的交情。咱们得罪了沙龙王,那也就算得罪了彭寨主啦。”彭连虎道:“哈哈,不敢。”朱聪笑道:“既然彭塞主与丘道长都和江南七怪有仇,那么你们两家岂不是自己人么?哈哈,还打些什么?那么,兄弟与彭塞主不也就是自己人了么?来,咱们亲近亲近。”伸出手来,要和他拉手。彭连虎为人十分机警,听朱聪疯疯癫癫的胡说八道,心道:

  “全真派相救七怪的徒弟,他们显然是一党,我可不上你的当。想骗我解药,难上加难。”见朱聪伸手来拉,正中下怀,笑道:“妙极,妙极!”把判官笔放回腰间,顺手又戴上毒针套。丘处机惊道:“朱兄,小心了。”朱聪充耳不闻,伸出手去,小指一勾,已把彭连虎掌上的毒针套勾了下来。

  彭连虎未知觉,已和朱聪手掌握住,两人一用劲,彭连虎却觉掌心微微一痛,急忙挣脱,举手一看,见掌心已被刺破三个洞孔,这些小孔比他毒针所刺的要大得多,孔中流出黑血,麻痒痒的很是舒服,却不疼痛,彭连虎见多识广,知道愈是剧毒,愈不觉痛,因为创口立时麻木,失了知觉。他又惊又怒,却不知如何著了道儿,抬头一望,只见朱聪躲在丘处机背后,左手两指提著他的毒针套,右手两指中却捏著一枚黑沉沉的菱形之物,菱角尖锐,上面沾了血迹。

  须知朱聪号称妙手书生,手上功夫之妙,真是出神入化,人不能测。他拉脱彭连虎毒针套,捏了毒菱刺他掌心,在他是不费吹灰之力,只不过是最微末的本事而已。

  彭连虎怒极,猱身扑来,丘处机伸剑挡住,喝道:“你待怎样?”朱聪叫道:“彭寨主,这枝毒菱是我大哥独门暗器,打中之后,任你通天本领,也活不了三个时辰。”彭连虎也感到手腕已麻,心知不假,不觉额上现出冷汗。朱聪又道:“你有你的毒针,我有我的毒菱,毒性不同,解药也异,咱哥儿俩亲近亲近,大家换一换如何?”彭连虎未答,沙通天已抢著道:“好,就是这样,你把解药拿来。”朱聪道:“大哥给他吧。”柯镇恶从怀里摸出两小包药来,朱聪接过,递了过去。丘处机道:“朱兄,莫上他当,要他先交出来。”朱聪笑道:“大丈夫言而有信,不怕他不给。”

  彭连虎到怀里一摸,脸上变色,低声道:“糟啦,我解药不见啦。”

  丘处机大怒,喝道:“哼,你还玩鬼计!朱兄,别给他。”

  朱聪笑道:“拿去!咱们君子一言,快马一鞭,说给就给。”沙通天知他手上功夫厉害,又怕著他道儿,不敢用手来接,却把铁桨平放,伸了过来。朱聪把解药放在桨上,沙通天收桨取药。旁观众人均各茫然不解,不明白朱聪为什么坦然将解药给他,却不逼他交出药来。

  沙通天疑心拿过来的解药不是真物,说道:“江南七侠是响当当的人物,可不能用假药害人。”朱聪笑道:“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。”一面慢慢的把毒菱交给柯镇恶,再从怀里掏出一件件的东西来,只见有汗巾、有钱镖、有几锭碎银、还有一个白色的鼻烟壶。彭连虎愕然呆住:“这些都是我的东西,怎么变到了他的身上?”原来朱聪和他拉手之际,左手妙手空空,早已将他怀中之物,扫数扒了过来。朱聪拔开鼻烟壶的塞子,见里面分为两隔,一隔放著红色药粉,另一隔放著灰色药粉,说道:“怎么用啊?”

  彭连虎道:“红色的内服,灰色的外敷。”朱聪向郭靖道:“快取水来,拿两碗。”

  郭靖奔进客店去端了两碗净水出来,一碗交给马钰,服侍他服下药粉,另用灰色药粉敷在他手掌的伤口,另一碗手要拿去递给彭连虎。朱聪道:“慢著,给王道长。”郭靖一愕,依言递给王处一,王处一也是愕然不解,顺手接了。

  沙通天叫道:“喂,你们两包药粉怎么用啊?”朱聪道:“等一下,别心焦,一时三刻死不了。”却从怀中取出十多包药来。

  郭靖一见大喜,叫道:“是啊,是啊,这是王道长的药。”一包包打开来,拿到王处一面前,说道:“道长,那些合用,您自己挑吧。”王处一认得药物,拣出牛七、血竭等四味药来,放入口中咀嚼一会,和水吞下。

  梁子翁又是气恼,又是佩服,心想:“这肮脏书生手法竟是如此了得。他伸手给我挥一下衣袖上的尘土,就将我怀中的药物都偷了去。”

  转过身来,亮出长剪,喀的一声一挟,喝道:“来来来,咱们兵刃上见个输嬴!”朱聪笑道:“这个么,兄弟万万不是敌手。”丘处机道:“这一位是彭连虎寨主,另外几位的万儿还没请教。”沙通天嘶哑著嗓子一一报了名。

  丘处机叫道:“好哇,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都汇聚在一起啦。咱们今儿胜败未分,可惜双方都有人受了伤,看来得约个日子重新聚聚。”

  彭连虎道:“那再好没有,不会会全真七子,咱们死也不闭眼。日子地段,请丘道长示下吧。”

  丘处机心想:“马师兄王师弟中毒都自不轻,总得几个月才能复原,谭师弟刘师弟他们散处各地,一时也通知不及。”于是说道:“半年之后,八月中秋,咱们一边赏月,一边讲究武功,彭寨主你瞧怎样?”

  彭连虎心下盘算:“他们全真七子要是一起到来,再加上江南七怪,咱们可是寡不敌众,非得再约帮手不可。半年之后,时日算来刚好。赵王爷要咱们到江南去盗岳武穆遗书,那么就在江南相会吧。”当下说道:“中秋佳节以武会友,丘道长真是风雅之极,那么得找个风雅的地方才好,兄弟想还是在七侠的故乡吧。”

  丘处机道:“妙极,妙极,咱们在嘉兴府南湖中烟雨楼相会,各位不妨多约几位朋友。”彭连虎道:“嗯,咱们一言为定。”朱聪道:“彭寨主,你那两包药,白色的内服,黄色的外敷。”彭连虎右手已经半臂麻木,与丘处机对答时完全是强自撑持,听朱聪一说,忙将那包白包的药吞下。柯镇恶冷冷的道:“彭寨主,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渴酒,不能近女色,否则中秋节烟雨楼少了你彭寨主,咱们可扫兴的紧哪。”

  彭连虎道:“多谢关照了。”沙通天将药替他敷上手掌创口,扶了他转身而去。

  完颜康跪在地下,向母亲的尸体磕了四个头,转身向丘处机拜了几拜,一言不发,昂首走开。丘处机厉声喝道:“康儿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完颜康不答,也不与彭连虎等同走,一个儿转过了街角。丘处机出了一会神,向柯镇恶、朱聪行下礼去,说道:“今日若非六侠来救,咱们师兄弟三人性命不保。再说,我那孽徒也万万不及令贤徒,嘉兴醉仙楼之会,贫道甘拜下风。”

  江南六怪听他如此说,心中都极得意,自觉在大漠中耗了一十八载,终究有了圆满结果。

  柯镇恶谦逊了几句,众人把马钰和王处一扶进客店,全金发出去购买棺木,料理杨铁心夫妇二人的丧事。丘处机见穆念慈哀哀痛哭,心中难受,说道:“姑娘,你爹爹这几年来怎样过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