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详查,首先排除了这些孩子具有厌学因素。此前他们上学积极主动,从无旷课逃学记录,而且学习成绩都是中上等,也无迷恋上网或不三不四的人引诱,他们中大一点的孩子闲在家里时常为耽误了学习和考试而着急。
他们是否身体有病?这是家长最关心的问题。这些孩子确有不同程度的躯体症状,如头昏、头痛、恶心呕吐、腹痛、尿频、食欲下降、睡眠易惊等,为此曾多次做过化验、透视等全面检查,并按神经、心血管、消化、泌尿系统相似疾病进行过治疗。有的按缺乏微量元素治疗,补过钙、铁、锌、硒等,有的做过驱铅治疗。但这些治疗都比较牵强,症状也未见好转。
孩子是否在装病?家长怀着疑问,几乎道出同样一个蹊跷的情况:孩子在家看电视、玩耍时跟正常人一样,但你一让他们上学,或领到校门口,他们就这痛那痛,又吐又拉,一回到家,又跟好人一样,也不说哪儿不舒服了。检查可见,这些孩子疼痛部位、性质比较含糊,时有时无,每次发作都有较明显的固定诱因,与上学有着密切关系。
莫非学校方面有问题,发生过可怕事情,使孩子受到惊吓?显然不是。问及小一点的孩子,他们摇头不语,家长也提供不出异常情况。倒是其中一个中学生说出点原因,比如,有一次考试没考好,另外换了个老师,他不喜欢其教学方式。但他清楚,这些事不该成为近两个月不上学的理由。有几次他努力控制自己去上学,早早来到学校,人稀少时还能在校园打打篮球,等看着陆续上学的同学多了,他心怦怦直跳,喘气困难,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惧朝他袭来,此刻他只剩一个念头:赶快逃避,否则就要大难临头。
根据神经症中有关诊断标准,这些孩子其实是患了恐怖症。这类患者有儿童也有成-年-人,如对高处、广场、闭室、黑暗恐怖;对动物、鲜血、锐器恐怖;对乘汽车、火车、地铁、飞机、电梯恐怖;对发言、答辩、对视、如厕恐怖等。这些害怕、紧张非同寻常,其程度与实际危险不相称,发作时伴有植物神经紊乱的躯体症状,有反复持续的回避行为,患者自知恐怖不合理、不必要,但不能控制。这些孩子正是这样,他们只对学校这一特定环境退避三舍,因此又称学校恐怖症。
临床研究发现,学校恐怖症的病因有三种:一是这些孩子的性格多胆小、害羞、依赖、被动,小一点的孩子弃学多半是这种性格从中作梗。另有些外在诱因,如正处在与母亲分床而眠的不适应期,或看到父母激烈争吵等,一种潜在的分离焦虑和不安全感被泛化,使他们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存在危险。二是青春期性心理冲突。调查发现,发生弃学与一些孩子初入青春期有关,当女孩出现初潮和男孩首次遗精时,由于神经、内分泌的作用,他们的警觉性增强,害怕学校其实是一种移花接木的转换防御机制,通过弃学暂缓了“不被人发现”、“不知如何是好”这种潜在的性心理压力。三是焦虑型母亲的影响。接诊发觉,这些孩子的母亲多有性格方面或生活背景方面的问题,如过分谨慎,好猜疑,暗示性高,主观性强,不会与孩子在理性层面交流沟通。她们有的与丈夫长期分居或离异,有的下岗后持续无事可做,整天围着孩子转,怕他们生病,怕学习不好无前途,怕发生危险,对他们实施过分保护,顺从孩子不合理的要求。这样做实际上是把自己对人生的不良体验投射在孩子身上,把因孤寂压抑造成的焦虑、恐惧障碍“克隆”给了孩子。孩子不去上学原本是一时的,可她们这样做却给孩子造出病来,固化了孩子的弃学行为。
学校恐惧症的治疗有一定难度,以往套用“系统脱敏疗法”(针对恐惧目标,让患者逐级接近适应的一种心理治疗技术),效果不理想,因为患者并非真的惧怕学校,而是“病在其外”。临床探索家庭治疗(主要对患者的母亲)及社会治疗(与患者的老师达成共识,取得配合),同时结合“爱抚放松疗法”(支持性、领悟性心理治疗加放松点穴技术),疗效较为显著。